六零九节 十面埋伏-《江山美色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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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方才他不过是夺崔善为的刀进行斩杀,就已所向披靡,这次拔出自己的佩刀,刀泓如水,杀气大盛。李玄霸作势西奔,众人止步,严阵以待。可李玄霸脚下一晃,竟然向东方窜了出去。

    这一招实在出乎众人的意料。

    按照众人的想法,李玄霸就算有通天之能,这次也绝对不能力抗三四百高手,更何况他方才大砍大杀,精力已损。李玄霸若逃,必定逃向西方,那里荒山野岭,更适合藏匿。东方却是军营,营帐连绵不绝,兵士无数,李玄霸怎会舍易取难?

    可这时候,众人也想不了太多,东方的兵士见李玄霸杀到,刹那间喝声连连,那一刻最少有七杆长枪刺出,三把单刀斩到,还有一人手持开山巨斧,大喝声中,兜头砍到。

    这些人手均是李渊命温大临秘密训练的高手,手中兵刃不拘一格,武技更是远超寻常唐兵。这次合击之下,风声大作,已锁住了李玄霸的四面八方。

    李玄霸一出手,就已削断了三杆长枪,余力之下,还劈断了两把单刀。这把刀削铁如泥,锋利之处,已经不下萧布衣手中所用的利刃。

    当初在襄阳之时,李玄霸为乔装改扮,不能佩戴随身兵刃在手,在李靖手下铩羽而归,这次动用宝刀,端是如虎添翼。

    枪断刀折,本来密不透风的阵仗,霍然出了个极大的口子,李玄霸硬生生的挤过去。剩下的刀枪擦身而过,竟损不了他半分。

    可那柄斧头已近李玄霸的头顶。

    寒风擘面,映照李玄霸一张苍白如雪的脸,他避无可避。

    李玄霸一探手,已迅即在斧杆上拨了下,开山裂谷的一斧遽然横转劈了出去。一旁的兵士猝不及防,惨叫声中,已被巨斧拦腰斩断。

    使斧那人一怔,不想自己蓄力一斧竟然被李玄霸借力打力的横击出去,心中凛然。可不等反应,李玄霸已到眼前。李玄霸欺到身前,使斧那人真可谓鞭长莫及,可他也是武功高明,转瞬弃斧,肘部一抬,已横击了过去。可惜他变招虽快,还是快不过李玄霸的披风刀。

    一道微风拂体而过,那人一肘击空,僵凝在当场,李玄霸却已擦身而过。

    众人或有不解,有人追击撞到那人的身上,惊呼一声。只见到使斧那人的上半截已平平的飞了出去,五脏流了一地。

    原来李玄霸宝刀锋利,出刀极快,只是闪身而过的时候,已将那使斧之人拦腰斩成两段。

    李玄霸刀法之快,柔如轻风,快似电闪。进七步,斩八人,可他杀了八人后,身前已拦住了最少十三人。这些人前仆后继,虽骇然李玄霸的刀法如神,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,那就是为困住李玄霸,死不足惜。

    因为所有的人身家姓命都在西京,若是李玄霸逃,死的就是他们!

    李玄霸虽连杀八人,却已发现形势不妙。唐军使用人海战术,宁可用人墙挡住他突围,然后再将他活活的困死。眼看身后的唐军就要赶到,李玄霸轻叱一声,长身而起,要从众人头顶跳过去。

    可他才一展身,只听到‘咯咯’声不绝于耳,心中大寒,倏然而落。只见头顶无数铁矢打过,他若慢了半分,只怕要被乱弩穿身。

    连弩?

    李玄霸心中不知道是何种滋味,李渊终于研制出了连弩,但第一次使用,不是对抗西梁军,竟然用在他李玄霸的身上!

    才一落地,又有数杆长枪刺来。

    这时候的唐军根本无招式可言,都是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,想要将李玄霸困住,既然李玄霸无法从半空逃逸,他们就要活活的累死李玄霸。

    李玄霸脚尖一点,踩在一杆长枪之上,尚未落实,再次腾空而起。可再起的时候,左手急抓,已将一唐兵拎了起来。

    李玄霸一凌空,弩箭再射,李玄霸大喝一声,空中陡转,将那名兵士挡在身前。只听到兵士惨叫一声,已被无数铁矢射中,有如刺猬。李玄霸口中衔刀,奋力将兵士扔到弩手人群之中,两手一错,手中已多了面盾牌。

    弩手大乱,还有几人马上醒悟过来,举弩再射。可弩箭上矢费力,他们分为三拨,方才一口气已射出了两拨铁矢,没想到李玄霸还能飞出来。前两拨弩手或上矢,或混乱,第三波铁矢势道已弱,李玄霸以盾护身,脚尖连点,竟踩在众唐兵的头顶冲了出去。

    李玄霸在这等围攻之下,竟然还能冲出重围!

    众人愕然,却毫不犹豫的转身追击,李玄霸身形一晃,已到了一个帐篷前!

    只要他奔出去后,海阔天空,这里已无人能追得上。

    众人大急,裴寂也变了脸色。裴寂一直隐身暗处,先用数十人诱困李玄霸,又用数百人合击李玄霸,这样的阵仗,若还让李玄霸逃出去,他何颜去见圣上。

    就在此时,‘嗤’的一声响,帐篷裂开,一杆铁枪从帐篷中刺出,急刺李玄霸肋下。

    李玄霸脸色微变,不想这里竟然还有埋伏。

    那枪刺的极快,极狠,极为刁钻,比起方才围攻的高手,显然要高明太多。

    李玄霸急奔之下,已不及闪躲,厉喝声中,长刀斩落。枪折,可枪头急射,脱离枪杆而出,已刺入了李玄霸的肋下。

    刀光再起,李玄霸断喝声中,已将帐篷劈塌,尘土之中,一人倒飞而出,踉跄倒地,脸上多了道血痕,身上铠甲尽开,脸上那道血痕蔓延而下,直到胸腹。

    偷袭那人若是慢一步,只怕就要被李玄霸一刀两半。

    数百人围住李玄霸,伤不了他半分,可那人一出枪,就给了李玄霸重创,虽说此人偷袭时机极佳,可武功高明,已是不言而喻。

    李玄霸已知道那人是谁,冷哼一声,手捂肋下,只感觉钻心的疼痛。他恨不得再出刀斩了那人,可知道自己没有了时间,身形一晃,穿营而过,众人大呼小叫,急追了出去。李玄霸突围的方向可说是极准,东面是军营虽是兵多,但多是已被将领控制,再加上不想参与其中,事不关已,少有出来拦阻。李玄霸从东突围,反倒轻松了很多。

    裴寂见李玄霸已渺,心中大惧,急令众人尾随追击,若杀不了李玄霸,统统提头来见。温大临亲自领人追击,也是心中惶恐。

    好在李玄霸终于负伤,尚可循血迹追赶。裴寂目光一转,快步走到了那从营帐中刺出一枪的兵士面前。

    裴寂并不认识这人,可知道眼下要用此人,见那人挣扎站起,并不施礼,也不以为意,询问道:“你是何人手下,叫什么名字?”

    那人皮肤黝黑,胡子遮住了半张脸,脸上本来就有道伤疤,这下又被李玄霸劈了一刀,有着说不出的狰狞丑恶,听裴寂询问,说道:“属下罗……成,不过是个队正。”

    “如此武技,竟然只是个队正?”裴寂大为诧异。

    罗成道:“大人,属下见大人要杀李玄霸,想必是此子罪恶滔天,属下竭力拦截,无能拦阻,还请大人恕罪。”

    裴寂也是心急,听罗成这么说,大为感动,“若我的手下能有几人如罗成你这样,李玄霸如何能逃?”

    “李玄霸此人狡诈非常,多半会向西逃。”罗成已不再客套,急道:“他明向东走,只怕很快就要折而向西,属下请求去那里拦截李玄霸。”

    裴寂一凛,说道:“若非你提醒,我差点中计。”其实在围剿之时,裴寂已命人在西方埋伏,以断李玄霸的退路,没想到李玄霸不走常规。裴寂本来想把西方的人手撤回来,全力的追杀李玄霸,听罗成一说,大有道理,此刻事急从权,裴寂当机立断道:“好,我就命你带二十人去西北方守候,准备劫杀。你们一切听罗成的号令,罗成,你若事成,我就升你为将军。”

    罗成领令,带二十名人手出了营寨。

    裴寂正在忧心之际,突然有兵士赶到,急声道:“裴大人,大事不好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裴寂心头一颤。

    “西梁军有大军奔沁水而来,只怕今夜要袭击我们。”

    裴寂手足发冷,急声道:“快派人准备迎战。”他没想到内乱未平,外战又起,裴寂内战内行,外战外行,见西梁军趁这时候攻打沁水,实在有些手忙脚乱。

    罗成此刻正一路向西北而行,他对这里地势熟悉,到一谷口处这才停下,命众人藏身暗处,心道这里有数条小路入山,自己也只能守住一处,至于能否等候到李玄霸,那只能听从天意。不要说他已负伤,就算是完好无缺,恐怕也是捉不到李玄霸,所以他只能赌!

    罗成当然不是罗成,而是罗士信!

    若非罗士信,又有哪个能出乎不易的伤了李玄霸一枪?为了这一枪,罗士信已等了太久。

    罗士信在河间一役中,被大水冲走,侥幸活了下来,可报仇之心不减。知道李玄霸杀了窦建德,又隐约猜到了所有的一切是李玄霸作祟,所以一心要找李玄霸复仇。

    经过这些年的磨难,罗士信已不再如以往那样冲动急切,反倒立下狠心,竟投身到唐军阵营,终于得到机会,分到李玄霸的手下。他知道自己和李玄霸武技差的太多,所以一直隐忍,今曰终于得到机会,当全力以赴。

    知道再遇李玄霸,自己也没有一分杀他的把握,可他别无选择。

    罗士信静静等候,望着明月西沉,倾听着风的气息,可李玄霸终究还是没有前来。

    跟随罗士信的二十人因为罗士信伤了李玄霸一枪,还指望他能出奇招取胜,倒没什么不满,罗士信却已心中沮丧,暗想这守株待兔的法子,多半不灵。

    这时候东南蓦地杀声四起,火光冲天,罗士信心中一动,暗想难道西梁军在偷袭唐营,不然怎么会有如此大的阵仗?正寻思如何去做,突然目光一闪,见西南方有烟火冲天,炫耀夺目,苍茫夜色中显耀非常。罗士信心中一动,说道:“你们跟我来。”

    那些兵士见唐营有变,虽是心惊,但眼下当以诛杀李玄霸为第一重任,均是跟随罗士信一路向西南的方向奔去,经过一道长岭,跨过溪水,又来到一条入山小径前。

    罗士信蓦地止步,因为已闻到血腥气息。

    有人惊叫道:“那有人,是我们的人!”

    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,只见一块大石后一人身首两分,死的惨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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